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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爱的奴隶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金瓶梅》中的欲望都市和现代生活

总结年代以来的《金瓶梅词话》研究, 学者们把潘金莲母题作为一个研究的重点, 提出了很多种说法, 例如“淫妇”说, 简单地将潘金莲归类到“淫妇”的行列;“自由爱情”的说法, 说潘金莲追求一种属于自己的爱情;还有“女性主义代表”的说法, 说潘金莲是女性主义的代言人;还有“封建叛逆者”的说法, 说潘金莲是一个反抗封建制度的实践家。诸如此类, 都是以表象来分析, 无非是从《金瓶梅词话》文本中找到似乎可以支撑他们论点的例子。关于潘金莲的研究, 不能够仅仅从表象来得出结论, 应该通过文本细读的方法, 抽象出规律, 进而找出内在的原因。


一、欲望支配着的悲剧人生

整部《金瓶梅词话》, 就是在描述一个被欲望充斥了的世界, 《金瓶梅词话》中给我们展现的生命现象, 就是享乐主义、纵欲主义、拜金主义主导下的人生, 而这样的人生又势必是一种悲剧。将“欲望支配下的悲剧人生”来概括潘金莲的一生是非常合适的。

学界有人讲, 潘金莲从九岁在王招宣府里便有了勾引男人的行为, 理由就是“描眉画眼, 傅粉施朱”的几句描写, 这么讲是欠妥的, 女性在青少年时期的打扮行为, 其实是一种爱美的表现。我们可以讲有关九岁的潘金莲的这几句描写, 是一种性冲动的外在表现, 就像弗洛伊德讲:“幼年的性现象是多形的乖张的”, 但不能把这几句描写作为潘金莲“风骚”的证据。儿童的性感觉, 只是一种门槛上的性感觉, 并不能突破性领域的门限而成为真正的性感觉。

所以说, 张大户是潘金莲的第一个男人, 但张大户并不能够满足潘金莲的情欲, 这是潘金莲的第一次心理与肉体受到的情欲的挑逗;这一次挑逗, 完全将潘金莲的情欲开发了出来, 但是又没有得到像样的满足。潘金莲在之后遇到“三寸丁, 谷树皮”的武大郎, 仍然不能满足她的情欲。我们这里用“情欲”一词, 而不用“性欲”, 是因为潘金莲的欲望追求不单有性的成分, 还有情感的成分, 她希望有人爱她, 并且有人满足她的性欲, 对象可以是不同的男人。

潘金莲在遇到武松之前, 自我是一种平衡的状态, 一方面, 用现实原则压抑着本我那种强烈的欲望追求, 一方面又在对本我作出适当的让步, 以使本我达到一定程度的满足, 证据就是她通过把脚露到帘子外面吸引男性的一段描写。这一阶段是libido (力比多) 的压抑阶段, 直到遇到了武松, 以潘金莲的视角看, “武松身材凛凛, 相貌堂堂, 身上恰似有千百斤力气”, 潘金莲寻找到了一个在她看来能够满足她性欲的男人, 刘心武在点评这一段时说:“潘金莲的这一心理活动, 自然而合理。”力比多进入到了一个发泄的阶段。

而随后潘金莲的“热情”被武松拒绝, 并遭到武松的一顿羞辱。这里需要把潘金莲对于武松的感情叫做爱情。人们在面对一个爱的人的无情的唾骂, 必定会出现羞辱和愤怒的情绪, 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又能想到, 这样的爱情, 并不是一种成熟的爱情,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讲到的成熟爱情的原则是“我被人爱, 因为我爱人”, 潘金莲对于武松的情感, 是一种天真的, 孩童式的爱情, 有一种幼稚的成分, 遵循着“我爱你, 因为我需要你”这样的心理考量。

潘金莲最后嫁到西门庆家, 开始了一系列由自身欲望而引发的争夺, 用性爱的手段拉拢西门庆, 联合孟玉楼来对抗其他妻妾, 向孙雪娥进攻来试验自己的地位等等。潘金莲如此“四面出击”, 外部原因有二:一是西门庆的负心。西门庆在和潘金莲勾搭成奸、害死武大之后, 有一段时间并不去找潘金莲, 而是忙里偷闲地把孟玉楼娶了, 这给了潘金莲很大的刺激, 先是“无情无绪, 闷闷不语”, 而后把怨气撒在迎儿身上, 这里是潘金莲的本我在寻找一种替代品, 然后又写散曲寄给西门庆以图唤回西门庆的爱。西门庆的性追求对象是一直存在的, 所以潘金莲的嫉妒也是一直存在的。

潘金莲一直在寻找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的来源是西门庆的垂爱, 爱情是以性冲动为基础的, 而以性冲动为基础的爱情, 又具有一种其他形式的爱都不具备的独占性, 也可以说是一种占有欲, 潘金莲的占有欲可以说是整部《金瓶梅词话》中的女人之中最旺盛的。二是传统的妻妾家庭的模式。生活在一个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家庭中, 潘金莲如果不努力争取西门庆的宠爱, 那么她的地位就会像孙雪娥那样低下。潘金莲面对这样一个生活困局, 做出了一种必然的选择。潘金莲的“四面出击”, 是由当时的家庭模式制造出来的, 尽管我们用道德眼光来评价的时候, 是不顾廉耻的, 或者说是没良心的。

石昌渝在《中国小说源流论》中, 总结出潘金莲的心态和行为的原因, 就是她的命运始终在别人手里, 她对于这样的残酷现实, 拼命地挣扎。潘金莲在西门庆家里的生活, 可以说是人类两种原欲的集中体现, 我们这里探讨的是她的攻击欲, 她任何和西门庆有关的心态和行为, 都可以用本能的性欲来解释。

我们不能否认厄勒克特拉情结在潘金莲的心态上发生的作用, 父亲早死, 母亲掌握着潘金莲的抚养权, 却把潘金莲卖给招宣府。父亲角色的缺失加上母亲无奈的冷酷更加加重了潘金莲的厄勒克特拉情结, 这也能解释, 为什么潘金莲幼稚的爱的对象是武松, 武松是极具男性的阳刚之美的, 无意中也契合了潘金莲的最初审美标准“雄壮”。

另外还能够从潘金莲对她母亲的态度上得到印证, 当潘姥姥怕潘金莲的骂声惊醒官哥儿的时候, 劝了潘金莲几句, 潘金莲便大发雷霆, 把她母亲骂哭, 一般来说, 不会有女儿像潘金莲一样用过多的脏话骂她的母亲。潘金莲对她母亲的态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冷酷或愤怒的。

正常的婴儿脱离了母体之后的一段时期, 仍然从母亲那里寻找温暖来摆脱孤独感, 但是不久在婴儿认知能力到达一定阶段, 会感受到父亲的爱, 潘金莲感受到的父亲的爱的印象, 就一直停留在九岁以前。

庞那在《关于自然界的冥想》中提到:童年时期的孩子通过吸食母乳体会到的温情与快感, 是保持母子之爱的原因。潘金莲在她母亲那里得到的“依恋”的感觉, 恐怕仅仅源于这一行为。

鲁迅讲, 悲剧就是把伟大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卢卡奇在《小说理论》中提到悲剧是心灵独自忍受命运的支配, 都是在强调一点:悲剧是震撼人心的。那么我们把潘金莲的一生当做是悲剧的一生是非常合适的, 因为潘金莲的一生, 就是在欲望这个人性的永恒主题的支配下, 透露出人性的普遍意义, 使读者“于我心有戚戚焉”。也就是说, 潘金莲生的凄惨, 九岁被卖入官宦之家, 一生崎岖坎坷, 最后死于武松的屠刀之下, 要么是命运在支配, 要么是欲望在支配, 她挣扎一生, 也只能被毁灭。

《金瓶梅词话》的作者也在描写潘金莲死亡的文字上体现出悲悯的情感倾向, “初春大雪压折金线柳, 腊月狂风吹折玉梅花”, 将固有的淫妇形象描写的唯美动人。潘金莲的形象, 作为时时刻刻地思纵淫欲的“性存在”, 未免失之于“单纯”, 但她的性格, 却是刻画得最为活灵活现, 凸显纸面, 令人掩卷难忘的。

二、老辣的心计与孩子气的纯真

夏志清在《中国古典小说史论》中说, 潘金莲嫁入西门庆家, 心甘情愿地丧失掉了自己的纯真本性, 从而招致了生活的空虚无聊和可怕。“闲的直声唤”, 在一个主要由一个男人和其妻妾组成的家庭中, 丈夫的暂时性消失, 妻妾们也就没有了事情做。潘金莲在西门庆不在家的时候, 打扮得“乔模乔样”, 并且表现出各种性苦闷的行为。另外就是潘金莲的心计, 潘金莲的心计之深, 是其余诸妇所不能比的。但是, 潘金莲嫁入西门庆家, 也没有完全丢掉她的纯真。

试举一例:西门庆在把娶李瓶儿的想法告诉潘金莲之后, 潘金莲表现出大度, 表示巴不得有个人来跟她做个伴, “自古船多不碍港, 车多不碍路!”潘金莲嘴上说的, 和她心里所想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倒只怕人心不似奴心, 你还问声大姐姐去”, 这一句完全将潘金莲的老辣体现出来, 她明知吴月娘反对西门庆娶李瓶儿, 潘金莲这一招直接是借吴月娘来钳制西门庆娶李瓶儿的想法, 而且也是一石二鸟之策, 如果钳制不成, 也能够造成西门庆与吴月娘的不和。这种例子在整部《金瓶梅词话》中很多, 可以说, 人物对话是《金瓶梅词话》的灵魂, 单从字面上去理解潘金莲的语言是不够的, 要结合当时的语境和潘金莲的内心活动去探究这部俚俗语言的“活词典”。

如果分析潘金莲“狠辣”的原因, 无非是两点:一是外部环境, 一是自身性格。二者又是前者影响后者的, 当时的社会并不可以给潘金莲提供自由成长的土壤, 出身穷苦的女性, 不能摆脱被卖掉的命运, 一直在被命运支配, 而这种社会大环境是某个人某群人所不能改变的, 如果我们说潘金莲“狠辣”是有违人性的, 那么就是高估了人性, 如果让我们给潘金莲安排一种出路, 恐怕没人能为潘金莲作出指导。如果我们设身处地地思考, 我们也不能保证我们会比潘金莲成长得“健康”。同样, 《金瓶梅词话》的作者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在描述着生命现象, 平静地描摹着现实。我们只能说, “狠辣”的潘金莲, 是当时社会的必然产物, 无论把谁放在潘金莲的位置, 都会畸形地成长。

我们可以说潘金莲“狠毒”, 但不能抹杀掉她的纯真, 人的性格本就是多面的, 人性也是诡秘和复杂的, 像夏志清先生以基督教的宗教道德去衡量一个人, 无非也是换了一种方法的道德评价。与以儒家道德去衡量潘金莲从而得出“淫妇”说的事实并无二致。像“色情狂”、“欲望的奴隶”之类的说法很明显地体现在了《中国古典小说史论》中。我们不能否认《中国古典小说史论》对于我们研究中国古典小说的价值, 但是一些框架类型的东西还是要有选择的接受的。潘金莲绝非抛弃了自己的纯真, 我们能从文本上找到明显的证据:

第四十回“装丫鬟金莲市爱”, 潘金莲“打个盘头揸髻, 把脸擦得雪白, 抹的嘴唇儿鲜红, 戴着两个金灯笼坠子, 贴着三个面花儿, 带着紫销金箍儿, 寻了一套大红织金袄儿, 下着翠蓝段子裙”, 目的也非常清楚:要装丫头, 哄月娘众人耍子。还叫了李瓶儿来欣赏, 还把李瓶儿笑得前仰后合。从这一段文字描写来看, 潘金莲的孩子的纯真, 完完全全体现了出来, 读者在读到这一节的时候, 完全抛弃掉了“淫妇”的形象, 以一种审美的眼光来观照潘金莲的美。这里是潘金莲的一种“移情”手法, 是潘金莲化解性焦虑的方法。

第三十八回“潘金莲雪夜弄琵琶”, 潘金莲因为西门庆不来, 独自谈起了琵琶以排遣心中寂寞, 这一笔是极为细腻的, 读者在这一刻只会觉得潘金莲是个多情的女人, 潘金莲与王六儿等人的区别也在这样细腻的描写中更加明显, 王六儿等人纯粹是“卖肉”, 而潘金莲所追求的是享受性快乐。而西门庆回家, 就去了李瓶儿的房间, 当时的西门庆是“性而下”的, 只想享受天伦之乐, 潘金莲骂了几句负心贼, 便“扑簌簌眼中流下泪来”, 又伴着琵琶声唱起来心中苦恼, 此时的潘金莲正在欲火中, 也正是最难熬的时候, 因此发出“为人莫作妇人身, 百年苦乐由他人”的感慨。

斯泼伯 (Sperber) 认为, 性的现象是语言发展的主要源泉, 原因就是他认为人类最初的声音是男性与女性欢爱时互动的声音。这样声音和性的关系就有了理论基础。西门庆听到潘金莲弹琵琶的声音, 不可避免地想到潘金莲是在“求爱”, 霭里士在《性心理学》中说, 男子往往把性方面的思考与女性的吹弹乐器联想在一起, 这一观点也得到验证。

潘金莲的纯真, 与她暂时性的情欲满足或忘却是有关系的。元宵节潘金莲去李瓶儿家的楼台上看街景的一幕颇为有趣, 潘金莲的俏媚和活泼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在一个封闭的家庭环境中走了出来, 潘金莲对家门外的一切充满了兴趣, 在这一刻潘金莲暂时忘却了自己的性需求, 她此时对于自己姿色的定位还尚不明确, 她只是简单地享受着无牵无挂的快乐。

另外需要说明的一点, 有学者将潘金莲不纯真的说法, 从潘金莲与西门庆之间的关系找到证明, 即西门庆将潘金莲作为泄欲的工具, 而作为回报, 潘金莲也将西门庆作为泄欲的工具, 他们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中国古典小说史论》中提到:潘金莲与西门庆的爱情并不是爱情, 亦非性热恋。这种界定的标准无非是双方的忠诚与否。要界定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关系是否是爱情, 这先要搞明白爱情是什么, 爱情的本质是性冲动, 性冲动的本质又是生理性的, 生理性的需求是每个正常的人都无法拒绝的, 我们如果否认西门庆与潘金莲之间是爱情, 那么也就意味着否定了爱情的多元化。

爱情首先不是同某一个人的关系, 而更多的是一种态度, 一种情感上的倾向, 这种态度决定一个人同整个世界, 而不是同爱情的唯一“对象”的关系。这些学者认为专爱一个人是强烈爱情的证明, 这种观点之所以是错误的, 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把爱情看作是一种积极的行动, 灵魂的一股力量。试举一例:一个人想弹琴, 不去学习如何弹琴, 却到处寻找听众。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这种观点的错误。总之, 尽管他们的爱情是幼稚的, 但爱情就是爱情, 我们也有必要对这样的关系给予一个爱情的眼光。

三、结语

当我们抛弃了“淫妇”、“女性主义者代表”、“自由爱情追求者”、“封建叛逆者”这样的观念, 和“美而沉溺”、“美而坏”的潘金莲母题, 面对着潘金莲, 还能“有话可说”。

欲望是潘金莲永恒的追求, 《金瓶梅词话》中描绘的每个人, 从表面上看, 有钱有势的人, 支配者没钱没势的人, 实则都是被欲望支配, 在这样一张欲望的大网里, 谁也逃脱不了。潘金莲在这样一张大网的笼罩下, 挣扎一生也挣脱不开, 最终只能被毁灭。但是潘金莲在挣扎的过程中, 透露出的热情与生气, 是足够感染读者的, 她表现出的复杂的人性, 是值得研究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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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石昌渝.《中国小说源流论》.[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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